血战钢锯岭:信仰能救人,也能杀人
2016/12/12 0:22:48 会飞的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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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才惊觉,我大约是佛教徒们所谓的“有缘人”,已经做好了接受宗教洗礼的心理准备。当戴斯蒙德·多斯怀抱圣经躺在伤兵担架上从钢锯岭滑下时,梅尔吉普森将俯拍的慢镜由远推近,然后镜头缓缓拉开,做了一个180度的翻转,由俯拍变成仰拍的视角,担架载着多斯,向白云飘渺的天空慢慢飞升。我抽动了一下鼻子,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这不是梅尔吉普森第一次玩这种视觉噱头了。在《基督受难记》里,耶稣被钉上十字架,他仰头望向天空,喃喃道,父亲啊,救救我。视角忽然切换到漫天乌云之中,一滴雨水,像上帝的眼泪落向大地。那个镜头特别炫,看过这片的人应该会印象深刻,并为之动容。反正梅尔吉普森的这套煽情拿我就特别顺手,从《勇敢的心》,到《基督受难记》,再到今天看的《血战钢锯岭》,我都忍不住热泪横流。

     是什么打动了我呢?苦难与救赎。梅尔吉普森的影像叙事中浸透了基督教的悲悯情怀,他总是将人类的罪孽表现得特别深重,像《基督受难记》和《血战钢锯岭》的血腥程度几乎让人不堪忍受,在观众面对人类的暴行陷入深深的怀疑和无助的痛苦之中时,影片会在庄重悲情的音乐中,开启一条通向光明的救赎之路——信仰。

     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里”的无神论者,我们未必能理解宗教信仰是个什么东西。像影片中的主角戴斯蒙德·多斯拒绝使用武器,不惜与上级对抗,不怕战友侮辱,甚至坦然面对军事法庭的审判,这种执拗在我们看来简直就是愚昧。按照我们一般人的理解,他完全可以阳奉阴违,先通过了武器考核再说,大不了上了战场一枪不发就是了。可他尽管受到重重质疑和威胁,也坚决拒绝一点点虚与委蛇。这种圣徒般的坚忍,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那些为信仰牺牲的仁人志士。但这仍旧不足以说服我,我还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多斯最终会拿起枪。钢锯岭上血肉横飞,战友一个个在身边倒下,某一刻,我悲愤得都想开启“抗日神剧”模式了,让多斯突然神灵附体,俯身拾起牺牲战友的钢枪,单人独骑血战小鬼子,最后站在碉堡上向游曳在冲绳岛近海的航母喊话:向我开炮!为了和平,向我开炮!......战争不相信神迹,神迹也不该以暴力的形式降临。瘦弱的二等兵戴斯蒙德·多斯如有神助穿梭在枪林弹雨中,像阿甘一样,一次次将受伤的战友救下火线。他救了75人。

     “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乃是叫你们彼此相爱。我怎样爱你们,你们也要怎样相爱。”梅尔吉普森这个虔诚的基督徒,将钢锯岭上神迹解读为和平的福音。如果有什么比信仰更珍贵,那只能是和平。

     因为,信仰不必然带来和平。影片里的日本士兵不但不缺乏信仰,而且是被信仰驱使的魔鬼。他们高叫着“天皇万岁”扑向美军,宁愿为信仰化为炮灰。影片中有一段饶有深意的平行剪切,一面是钢锯岭上多斯奋不顾身救人,一面是地道中日军守将的剖腹仪式,很难说梅尔吉普森有妖魔化日本神道教的企图(这厮倒是有过歧视其他宗教的前科),但这种对比,会触动一个疑问,为什么同样是宗教的信徒,却有天使和魔鬼之分。神道教覆盖下的日本,曾经给众多民族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如今却成为举世公认的和平国家;广布福音的世界第一大宗教基督教,有着长达千年的黑暗历史,发动圣战,迫害异己,扼杀人性,阻碍文明;把“爱人”挂在嘴边的儒家思想,为中国维持了二千年的皇权秩序,也奴化了中国人百代千秋;而创造和传播过灿烂文明的伊斯兰教,至今仍是很多恐怖分子的信仰渊薮;更不必说某个曾经蛊惑无数人的信仰,像可怕的精神瘟疫一样为整个二十世纪投下巨大的阴霾。信仰从来都是为了拯救,可往往沦为杀人的利器。

     在这部影片中,真正打动我的台词,不是多斯的英雄格言“让我再救一个”,而是他在惶惑中对上帝的疑问——“你要让我怎么做”,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多斯的信仰也出现过动摇:要不要为了正义去拿起武器?而这个正义,又是谁命名的,谁设定的,谁保卫的呢?可惜梅尔吉普森无意去探讨这种深层价值困境,一次让多斯的退伍兵老爹通过上层关系救了他,一次以上帝之名显现神迹救了他。若没有这两次拯救,戴斯蒙德·多斯也许只是过着平凡人生的原教旨的基督徒罢了,搞不好会成为钢锯岭上的枪下亡魂,而所谓的信仰,也就尴尬了。幸好信仰没有放弃戴斯蒙德·多斯,但信仰却放弃过很多很多人,比如钢锯岭上的那些破碎的尸身。

     神探亨特有一句口头禅能解释所有困惑:上帝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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