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谢新华社青天大老爷!
2017/4/6 18:08:58 会飞的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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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新华社发出《三问泸县中学生死亡事件:拿出事实需要多久》的新闻稿,将泸县中学生死亡事件舆情再次推到沸点。这是官方媒体第一次以独立第三方身份对此案发出质问。因此受到了网民的普遍点赞。此前几天,这件貌似“寻常”的案子已经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最先是校园霸凌打死赵姓中学生的传闻,令群情激愤。随后泸县警方拘捕四名造谣者,又有人指出之前传闻种种不合理之处,似乎确有人别有用心散布谣言。然而,泸县官方出动大量警力维稳的举动终究令人生疑,为何一件普通坠楼案,会演变成大规模群体事件。网上传言四起,甚嚣尘上,泸县官方的舆论压制,根本挡不住民众的质疑和愤怒。在新浪微博,至今仍有自称泸州人的网友坚持说赵姓学生是被打死的。且不断有人跟帖道:你被抓的话,我来转发这条信息。慷慨悲愤若此,岂是一句“造谣”能抹杀?

     而造成这种舆情沸腾局面的根源,就是泸县官方对此案不可理解的信息封锁。官方回应越是含糊其辞,民间传言越是会疯长。此中令人失望的是官媒似有隐衷的沉默,就连一向反应迅速调查坚决的澎湃新闻,也只是潦草地复制了一下官方说辞,顺便采访了宿舍管理大妈。更多重要信息和关键证人的证词完全欠奉。一面是民意鼎沸众说纷纭,一面是泸州警方的套话敷衍,本该主持公道的新闻媒体却毫无作为讳莫如深,在这样一个热点事件之前可耻地保持沉默,好像压根不知道媒体还有新闻监督的职责。还好新华社出手了,“三问”至少为此案的僵局破开了一个纾缓民意的空间。

     问题是,这是多么辛酸而羞耻的“胜利”啊。年轻时在小报做过记者,对中国的新闻监督多少有一点了解。每个月都会从无限远的上方传来将令,某些话题不许涉及。众所周知,除了现在所谓的自媒体,中国的媒体都是公家的一级单位,因此在履行新闻监督职责时,官媒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第三方。新闻监督的基本原则也只能是向下监督,对平级和上级的监督权只在理论上存在。新闻不独立,怎么可能监督上级呢?即便是向下监督,其中也有很多敏感区,不可贸然触碰,搞不好丢了饭碗不说,更可怕的是把饭碗换成牢饭。这种例子我们不是没见过,想想前几年《新快报》头版头条的“请放人”,让很多“血仍未冷”新闻人恍惚回到了可以在头版“开天窗”的时代,可结果呢,不说也罢。

     所以不要把新华社“三问”当成新闻监督的典范。否则就像骂其他媒体的记者都是傻逼一样。必须承认新华社的“三问”,问题抓得很准,质问也有力。可偌大中国,莫非只有新华社的记者懂新闻会采访?不难猜测的情形是,其他媒体的记者能够提出更犀利的质问,做出更扎实的报道,有的也许已经赶到了泸县采访,可我们确乎没有看到相关新闻。你的媒体级别在那里,从总编到部门主任在得到确切指示前,都会紧张万分地按住你不许你瞎说实话,以免整个单位跟着你吃瓜捞。而新华社作为国家通讯社,会更早得知高层意见,他们的每一篇重要报道,都是权力高层的意志反映。以本案为例,看新华社这次凌厉的质问,我们大约可以松口气了,本案离真相大白不远了。因为其他地方级媒体也许会逞一时之愤,新华社绝不会。

     或许有人会纳闷,一个小小县级官方,何以能只手遮天。难道不该随便派个省市级的晚报记者就能把真相调查个七七八八吗?有这种想法的人,我只能说图样图森破。很久以前就有人质疑过中国县官的权力太大,他们所辖虽不过弹丸之地,但却掌握着传说中的“绝对权力”。他们敢关闭网吧,敢断掉电力供应,敢骚扰上级调查,敢跨省追捕“诽谤者”。一个县的权力实质,可以视为中国公权力的缩影。从这些年在县级以下的地方发生的公共事件就能看出,县一级权力绝不可轻忽,无论上级新闻单位的记者还是外来的维权律师,他们都敢围堵、驱逐,甚至抓起来。原因在于,他们手上的权力与各级别各部门掌握的权力都是同质同构的。你若去质疑这样一种权力运用,你撼动的就不是某个小官僚,而是在攻击我们国家整个的公权力机制,这岂非大逆不道?

     我们该为新华社点赞,甚至点赞都是不够的。并不是中国人有什么“清官”情结,而是这种权力运用机制,让清官降临成为解决一个焦点案件的惟一有效的办法。屁民也好,驴民也罢,怒怼公权需要巨大勇气,还要背负键盘侠的污名,搞不好成了“民谣”被查水表。坐等钦差大臣手持尚方宝剑从天而降毕竟轻松多了,待钦差大臣扫黑除恶之后,敬奉一对膝盖即可——新华社青天大老爷,请受草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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