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当道的社会才是更好的社会
2018/6/3 12:08:27 会飞的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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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两天不小心骂了“毛时代降生、反转之父、抑郁者、前央视卡丽熙、娱乐圈斗士、中国传媒大学伪教授、八家公司的幕后老板、饿死不收二亿贿赂者、神州全境有机食品守护人”的崔永元老湿，颇有些宁死也不明真相的同学向我丢了一堆臭鸡蛋和烂菜帮，甚至还有这样“扎心”的质问：“你写这种文章收了多少钱!”
容我擦干眼泪，用吾友耶稣先生常用句式来说：我实在告诉你们，此刻我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十块钱的裤头在五百块钱攒起来的N手电脑上码字，我原谅你们跟我提钱，因为你们做的你们并不知道。当然，也有的同学比较奸诈，一眼就识破我的屌丝身份。那么问题来了，为啥我这样一个穷屌丝要闲得蛋疼为据说“四天赚6000万”的戏子辩护呢？
一
我之前已经一再说过，我非常反感小崔所作的这种反市场化的仇富煽动。我发现我得放慢一点语速，否则总有人误解或歪曲我的意思。
从小崔这几天在微博和媒体的表演来看，他真想揭破娱乐圈黑幕吗？显然不是。他只不过是在泄他自己来历可疑的愤。前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还澄清在微博贴出的大小合同并非指范冰冰。如此一来，小崔至今为止爆出什么猛料了？与某敏瓷的爆料相比，小崔贡献的干货简直连下脚料都不算。此中耐人寻味的一点是，你爆料的目的是什么？你攻击的目标是哪个？哪怕你只是为了扳倒一个娱乐明星，我都当你是一条好汉，不必说撼动更强大的存在。然而太寒酸，小崔仅仅是为他莫须有的伤害骂几句闲街。小崔说了，出了气就算完事，微博一删。看吧，这就是你们的斗士，新浪官方都懒得过问，他自己要删微博。我只能呵呵了。估计相关部门这几天都在埋头修理眼镜，坐等这场风波过去，然后跳出来说，哎，我错过了什么？什么大小合同，臣妾真的不懂啊。
既然小崔没有干货，他如何来导演这场闹剧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煽动仇富的民粹主义情绪。所以小崔这几天的所谓炮轰，一是停留在道德层面，就是断章取义地进行道德审判。什么刘震云女儿不要脸啦，什么徐帆说老公出轨占便宜啦，什么冰冰是真的烂啦。道德审判通常都很愚蠢，但在法治不昌的社会又特别好用，尤其被审判的对象如果是公众人物，威力就格外巨大，分分钟就可化为普罗大众发泄不满的出口。大家都会获得一种“活该!你也有今天”的美好心态。
二是炫明星的富。什么千万合同啦，一天伙食费1500元啦，一幅素描2000多万啦。像我这样蛋定的屌丝或会反问，一幅素描2000万关你鸟事啊。但是，请注意我自恋的转折：天下屌丝像我这么蛋定的不多。更多的反应是：他凭什么这么有钱!他干什么了赚这么多钱!他的钱是好道儿来的吗？他是不是有干爹？他是不是破鞋？他就是有干爹就是破鞋!他肯定偷税漏税了!他榨了我们的血汗钱!必须给我查他个底儿掉......我必须说明一点，这种反应无可厚非。很遗憾我们这个社会确实存在太多显而易见的不公平，以至于人们已经很难相信财富是能力与机遇的相加。老实说，我们不但不相信能力与机遇能换来财富，我们连运气都不敢相信了，要不那些中彩票大奖的伙计为啥都蒙着面去领奖。我不相信，你们会有这样的好运!
这种仇富情绪郁结在无数人的血液之中，小崔只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它们就立马喷涌而出，扑向了冯小刚范冰冰之流。也许有人会问，这有错吗？不该收拾这帮明星吗？要我说，算不上错，只是你们想简单了。查查明星的脏事，翻翻娱乐圈的脏底，一直是我们群众喜闻乐见的戏码。可凭什么查人家呢？就凭小崔骂那几句闲街，就凭你们眼红明星的豪富？因此我才质问小崔为啥不举报？你既然挑起了这场战争，你就该像个英雄一样一马当先，亮出大杀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甚至不惜舍生取义。你不能像大陆电视剧里演的匪军军官一样，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就回头领战斗奖章去了。结果这帮兄弟也很识趣地一哄而散，还边走边说，这仗打得真过瘾!小崔是个纯爷们!
我说仇富是这个社会一种普遍心态，并非居高临下的论断，我们这些屌丝有幸生在中国，或多或少都有点仇富心理。所以仇富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造成这种畸形社会心态的某些能够改变却仍未改变的根源(抱歉如此佶屈聱牙，实在没有小崔直言的胆破)；仇富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打着维护社会公平的旗号去围攻有钱人。某些说辞是我们经常会在网上看到的，比如“戏子当道，道德滑坡”“科学家才赚多少钱啊”“娱乐圈这么乱，这个社会肯定有问题(他才看出有问题，还从娱乐圈看出来的)”等等。
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要为“戏子”辩护的原因。
二
仇富并不一定是民粹主义，但不承认仇富，却意图以维护社会公平拯救社会道德的名义讨伐和掠夺有钱人，就一定是民粹主义。民粹主义是一种等约智识的主张，它无力思考复杂的根源性问题，愿意将一切问题简单化绝对化，以便推卸和转嫁责任。这个社会为啥不公平？都是当官的害的!都是有钱人害的!所以我们要围攻贪官和有钱人。“肉食者谋之，肉食者鄙”，这就是典型的民粹主义。
有的同学曾经愤慨道：民粹主义可怕，还是这个社会失去公平、道德沦丧可怕!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民粹主义要可怕得多。在民粹主义简单粗暴的思维下，没有人敢成为有钱人，社会就会失去发展的动力。
民粹主义不能解决社会不公，反而会造成更大差距的体制性不公。尽管民粹主义听上去会让人有种打砸抢的快感，可事实上，它未必导致某些热爱自由的同学所期待的那种混乱。你们用脚趾头想想，乱得起来吗？民粹主义一定会被强权所利用，成为走向极权社会的有力工具。比如你们都嚷嚷娱乐圈又脏又乱，那好吧，整顿娱乐圈。问题在于，依照谁的意愿去整顿，就不由你们做主了。强权不是市场，会照顾到你们的娱乐需求，只会不由分说地砍掉所有它看不顺眼的东西。我们不是没有过经验教训。它说不喜欢美国电影，你们就看不到美国电影，可它能看到；它不喜欢跳舞，天下舞场都要关闭，可它随便跳。你们求仁得仁，还敢质疑这种不公吗？它不会因为你讨厌冰冰喜欢苍老师，就把冰冰抹掉却把苍老师留给你。你说俺也不喜欢苍老师，俺就喜欢袁立……好吧，我救不了你了。
民粹主义更不会提升社会道德，反而会导致社会道德的彻底溃败。民粹主义为了干掉精英，必然要拒绝保护私人基本权利，剥夺私人财产，侵占私人空间，从而出现传说中的多数人暴政。如果你连私人空间都没有，伪装会成为唯一能让你与社会保持一致的办法。在多数人的标准压榨下，你会为了生存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阳奉阴违，彻底地抛弃道德准则。孟子讲话，民无恒产则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我们不是没有过经验教训啊。至今仍有怀念文革时期所谓道德的声音，愚昧到令人发指。那时的确没有地沟油、毒奶粉和红毛药酒，也没有环境污染和高发的交通事故，因为那时“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按照这种标准，我们都该去监狱里呆着，进行道德改造。
并不是我在危言耸听。某些心怀叵测的势力正在以道德和公平的名义，一步步地蚕食我们的自由，磨蚀我们的权利，很多人却缺乏警觉。而时常被煽动的民粹主义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帮凶。
三
有一点可以看出这个社会的价值观混乱。比如小崔的支持者都是反转的，也正是这些人在嚷嚷“科学家赚多少钱，戏子赚多少钱”，好像在为科学家鸣不平，好像他们都是尊重和相信科学家的。那110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联名要求绿和组织停止反转，他们咋就不信科学家了呢？
有多少骂冰冰的人想睡冰冰，有多少骂冯小刚的人暗藏嫉妒，有多少骂“戏子当道”的人看美国大片听德云社相声把苍井空吉泽明步当成女神。孔子说，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托马斯潘恩说，一个人极力宣扬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他就做好了干任何坏事的准备。
唐僧说，你要想要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要？
戏子当道的社会才是更好的社会。因为戏子提供的娱乐享受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当戏子处于人人想要的卖方市场，自然就当道了。这是市场所决定的。市场不完善，那么我们就去完善市场，而不要推责于戏子。戏子当道为社会带来了更多元的价值选择，它至少证明，追求名利没有错，满足欲望没有错，若此中出现了问题，那一定是法制的问题，与道德无关。如何完善相关法律和机制，众多文明发达的国家已经给我们做出了榜样。美国人做的不好，还是日本人做的不好，难道我们非要学朝鲜和伊朗，干脆把娱乐管死？
或者我们应该更准确一点说，更好的社会都是戏子当道的社会。以备有的同学会质疑，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戏子当道吗？它很好吗？它当然不够好，但一定好过一个你抬头看不到戏子的社会。美国是更好的社会吗？美国的戏子可以成为伟大的总统；日本是更好的社会吗？日本的戏子有小野丽莎和山口百惠，她们真的是日本一代或几代人的精神造就者，还有满足你堕落欲念的万名女优，也没见她们把日本社会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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