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冰冰掉包答题卡
2018/8/13 11:20:12 会飞的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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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河南省纪委监察委通报了“河南四家长质疑考生答题卡被调包”问题的调查结果。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答题卡被掉包纯属子虚乌有。尽管我一向料事如神，但识破这场闹剧实在不需要什么智力。那么多考生，总有发挥失常的，那么多家长，总有心态崩溃的，比起那种高考失利就寻短见的极端例子，对考卷的真实性发出质疑，甚至可算是“正能量”的反应。对于这场号称当今中国最公平的选拔来说，保持质疑的态度是确保其公正性的最有效的办法，因此，那些要求追究当事家长和学生法律责任的呼声可以休矣，绝不能纵容公权力凌驾于社会监督之上。
当然，质疑要有可靠的根据，要么拿得出证据，要么拿得出逻辑。比如这一事件中的苏姓女生，估分627，实际分数才300多分，这种落差给家长心理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我是她爸我也得去追查真相，动机完全可以理解。可问题往往在于当局者迷。从局外人的角度看，错判也许存在，掉包试卷则不可思议，因为若没有当事学生的配合，掉包试卷在操作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且无意义。为啥要掉包？掉包给谁？试卷上的不同标识又如何处理？这都会无限提高作弊的成本。这样说吧，如果有人高能到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高考试卷，那么他对高考还真是一腔孽恋。理论上，这种异能人士可以通过更轻松的方式去哈佛或剑桥读书。
然而，总是有“一直在醒着”的人无视事件的简单逻辑，坚持认为此中存在黑幕。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塔西佗陷阱的典型症状，更多是因社会长期被一种声音统治，民众普遍缺乏思维训练所致。况且，即便在言伦最自由的社会，阴谋论也从来都是大众所爱。每个社会都存在不同阶层，不同阶层之间矛盾很难调和，将矛盾投射在某个具体事件的图景中，阴谋论就轻易登场了。大到登月行动，小到特朗普选票，畅所欲言的美帝人民始终走在阴谋论前沿。
勒庞在《乌合之众》一书中提到，群体是用形象来思维的。或者换句话说，形象更容易煽动群体的情绪。形象思维特点是不遵循理性逻辑，却易触发感性的印象。比如前阵子正当大家声讨假疫苗事件时，网上疯传年轻母亲当街裸体大喊救救孩子的视频，惹得一大堆自媒体不问青红皂白地大骂中国医疗制度，该骂倒是该骂，可愣是没人愿意追问一下事情原委。形象思维让他们直接由疫苗之殇联想到“看病贵”的沉疴。再比如这次“答题卡掉包”事件，从蹊跷的分数落差到冰冷的电脑判卷，从学生家长伤心愤怒的表情到教育官员一贯的傲慢神态，人们迅速脑补了几幅画面后，立场也随之明确，哪怕调查结果证明他们是错的，他们也要死鸭子嘴硬到底。估计在一些人的幻想中，已经有那么几个一脸痴肥的某二代，拿着掉包来的成绩，坐着豪华轿车去理想大学报到去了，再配上点肆无忌惮的笑声就更有画面感了。
在阴谋论方面，群众从不缺乏想象力。答题卡掉包事件由于其中是非曲折太过直观，且对峙双方一边是权高位重的官方，一边是急赤白脸的家长，都不太好惹，瓜农实在不便往里加料。若换成两拨非官方公众人物的对掐，煽风点火的成本就可以低到忽略不计了。像最近处于舆论漩涡中的范冰冰，在法不责众的围攻中已无招架之力，只能听任各种未经证实的传闻肆虐。在一个法治不昌的社会中，人言可畏这个词的杀伤力要远远大过其字面含义，一个不小心就触动了顶层猎食者生杀予夺的欲望。所以哪怕你现在说是冰冰掉包了高考试卷，她都不会有丝毫回应。沉默有时是意味深长的回应，有时是无可奈何的保全。
眼前就有一个最生动的例子。风头无两时期的赵本山，曾经片叶不沾衣地穿越万亩大造林和蚁力神风波，高调地全球巡演，刘老根大舞台遍地开花，在央视直播怒怼嘉宾，花费2亿买私人飞机，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任由各种谣传加身一声不吭，整天躲在排练基地里布衣素餐，再露面时已似废弃工厂的看门老大爷。在权力主导的叙事结构中，赵本山也好，范冰冰也罢，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名气和财富的神话不堪一击，分分钟就会沦为一无所有。众口岂能铄金，但众口一词，会为权力的镰刀飞舞提供口实。
若平心静气地梳理这三个月来的娱乐圈风波，我们会发现冰冰是最无辜的那个，但在洪洞县里无好人的预设中，她早已没有硬杠的勇气。这一切都是她作为娱乐圈一姐该承受的。其实在赵薇形象坍塌之前，冰冰本该先迎来这一轮风波，可惜她再不是当年的小丫鬟金锁，而是妇孺皆知的范爷，不屑从格格的遭遇中吸取教训。这一次无论她能不能倒掉，她都该清醒了，二十年过去了，她还是权力边缘的那个小丫鬟。
被查账、被边控，被关押，谣言满天飞，吃瓜群众的想象力得以尽情发挥，官方则和范冰冰一样，讳莫如深地保持着沉默，也不证实，也不辟谣。原以为自己拥有护身宝石的明星们，这一刻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手里的宝石都是假货，而那只镶着六颗无限宝石的权力手套，就在他们的头顶。能不能挺过这一声响指，看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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