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青春的样子
2019/5/24 11:47:49 会飞的王动

     熬了两晚，刷完了口碑台剧《我们与恶的距离》，竟几次落泪。印象里，这是我近二十年来第二次看台剧，上一次还是《流星花园》火遍两岸的时候。本想为这剧写点什么，左思右想都找不出一个够油腻的立论点。我这么说也许会引起误解，可事实上，大家乐意接受的观点，往往油腻到让我不屑跟风。

     像我在朋友圈评价《与恶》：一个敢于面对伤痛的社会，才是更好的社会。假如这是一个命题作文，我该怎么写呢？谈谈最近的恶性事件吗，顺便回顾一下这个社会伤痕累累的过往，然后质问，为什么我们的影视剧不敢直面这些伤痛？并非惮于拍案而起，我是担心他们把我的书案也没收了。

    

     正赶上青年节。镜子中这张老脸即便搬出联合国的年龄划分标准，冒充青年也嫌寒伧了。我想聊聊《与恶》里的男主角王赦这个青年律师，他在剧中包办了我大部分的泪点。

     王赦的亮相比较尴尬，一出场就被受害者家属泼了一身屎。因为他总是为“恶人”辩护。他的辩护对象一个在剧院枪击案中杀死9名观众，另一个在公园里杀死2名儿童。此类反社会的无差别杀人案，近几年在全球各地都屡有发生，包括我们治安良好的大陆。王赦作为人权律师，选择这种辩护对象，招致的误解可想而知。这也正是此剧想要表达的关键主题，即什么是好坏善恶的标准。我们有看似完整的法律，看似健全的保障，可还远远不够。这个社会对变态人格的“少数人”疏于关注，以至于不能及早预防、发现和矫正“少数人”的反社会人格倾向，才导致恶性案件一再重演。

     王赦就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化身，他企图通过法治的努力打开人性中最顽固最黑暗的症结，哪怕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仍是苦心孤诣孜孜以求。

    

     大道理好讲，可现实是，道德理想和政治正确无法安抚受害者家属和广大义愤填膺的民众，甚至连王赦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因此越来越反感王赦的选择。妻子的反对，是压垮王赦理想主义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赦有个非常幸福的婚姻，妻子出身富贵，温柔贤淑，原本很支持丈夫的追求，在物质上也对他毫无奢求，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可能比肩丈夫那种救世者一般的责任感。剧情发展至此，多数观众都会站在妻子一边，对王赦高大全形象投去怀疑的目光。比如我这种丧失理想信念的吃瓜群众就会想，为啥不多赚点钱照顾好老婆孩子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呢？何苦去搞什么吃力不讨好的“法扶”“维权”？

     《与恶》的编剧吕莳媛还是相当牛的，她及时设计了一场王赦与妻子的对话，将王赦的人设变得丰满真实。王赦三岁就被母亲抛弃，在育幼园长大，有次他因为拉肚子没赶上去火并的车，才躲过了一场灾难。他在育幼园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在火并中被杀，一个被判了无期。“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有选择”，善与恶常常就是一念之间、一步之差。王赦并非天生好人、更非一个有救世抱负的人，他只不过阴差阳错地与恶擦肩而过，在心底留下了恐惧的黑洞。如何填满它？身为基督徒的编剧吕莳媛自然想到一个充满宗教意味的词语——救赎。唯有救赎才能让王赦获得灵魂的安宁，所以他只能永远奔走在救赎的路上。

    

     遗憾的是，直到此刻，妻子仍不愿理解王赦。于是乎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她当初怎么爱上了他？她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富二代，可选择的对象实在太多太多，他只是个独战风车的穷小子，为何获得了女神的青睐？我一点也没觉得吴慷仁很帅，但他饰演的王赦却洋溢着正义和温暖的力量。

     你当初为什么会爱上我？因为你爱的不是我的皮囊和钱包，你爱的是我的善良、正直、勇敢，你爱的是我近视镜片后闪烁的理想主义光芒。

     这才是青春的样子。

     妻子不小心摔倒流产后，王赦在痛苦中屈服了。他昧心不再接法扶案子，而是帮黑道辩护，这工作既轻松又赚钱，可他睡不好，常常半夜里站在阳台吸烟。真的有这种人吗？自甘堕落的我不敢回答，但我流泪了，当他的妻子搂着他说：“我找不到我那个温暖的充满正义感的丈夫了，你看到他了吗？”

    

     这让我稍觉安慰。像我这种有着油腻标签的老男人，穿着麻料的中式服装，手腕带着紫檀手串，整天不是谈经论道，就是喝茶闻香，一副与世界讲和的模样，还能够为虚无缥缈的理想主义流泪，约略能证明，在我的血液里，除了飘着油花，还残留着几分叫做青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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