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旧情未忘，又寻新欢
2023/2/4 13:06:02 桌子的生活观
一张聚焦于生活里的智慧、温暖的桌子
来源丨杨仙仙
有些破败的宅子里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我顶着凤冠霞帔坐在喜床上，等夫君宋文才送客归来。
过了良久，一个有些踉跄、带着酒气的人坐到了我旁边，轻轻拉过我的手，“你别怕，你我成亲虽然是父母之命，但我是真的心悦于你，定会待你好的，我会早日考取功名，不让你吃苦。”
他温和的嗓音难掩深情，可这贴心的话语听在我耳中却恍若惊雷，让我心神难安。
可他浑然不觉，轻柔地掀起我的盖头，目光从柔情蜜意变得惊诧愤怒，“你是何人？林子贞呢？”
他转身往门口走，“来人，你们弄错了!这女子是谁，我根本不认识。”
喜娘急忙拦住他，“哎呦，姑爷啊，你喝醉了不成，你要娶林知府的小姐，这就是啊，你还要往哪去？”
“不对，她不是，林知府呢，我要见他。”
“姑爷，你快回来，这样林知府会不高兴的。”
宋文才不听，执意要问个明白，一群人拉拉扯扯出了门，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剩在洞房里。
原来宋文才真的喜欢林子贞，可这消息对我来说无异于噩耗，因为我根本不是林子贞，而是她的丫鬟婉娘。
宋文才和林子贞自幼指腹为婚，可惜没几年宋家就摊上了官司，败落了，从此以后，林子贞提到这桩婚事就愁眉不展。
我们都知道，她并不想嫁过去，但林知府为人守信，一定不会悔婚的。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林子贞也坐立难安，除了讨厌宋家之外，还有一桩心事，林知府的学生，欧阳曦进京赶考，借住到府上了。
这欧阳曦出身名门，相貌不俗，还少有才名，林子贞经常一脸崇拜的诵读他的诗文，如今更是近水楼台。
于是，花园里的偶遇，诗会上的相和，很快两人就花前月下，有了私情，而我，因为是林子贞的贴身丫鬟，不得不成了他们的红娘。
我本以为他们只是情投意合，没想到几次约会后，他们竟有了夫妻之实，我胆战心惊，帮小姐偷情，被林知府知道，哪还能有命在？
林子贞倒是不慌不忙，“婉娘，你今晚把父亲引过来，让他撞见我们私会，这样，他想不成全我们都不行了。”
我没办法，只得听从，果然，林知府暴跳如雷，林子贞扑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父亲，我翻阅婚书，发现上面只写着林家小姐要和宋家结亲，并没写一定是我，不如您把婉娘认作义女，嫁过去吧，否则事情闹大，家里的脸面就保不住了。”
原来林子贞是打了这个主意!林知府沉吟半晌，答应下来，只是没有任何人问过我的意见，可能在他们眼里，我就和一件摆设差不多吧。
出嫁之前，林子贞来找过我，“婉娘，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你能嫁给宋文才这个读书人总好过在府里蹉跎，我会跟父亲商量，让他多给你些陪嫁的。”
我别无他法，含泪拜别了她，只是我没想到，宋文才竟对林子贞动了真情，看来我的日子注定难过了。
我缓缓起身，换下繁复的喜服，收拾起屋子来，不管怎么说，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了。
宋家的院子虽宽敞，可只有宋文才一个大男人住，难免有些凌乱，我也不是什么娇小姐，当下挽起袖子干起活来。
待到天明，宋文才灰头土脸的回来，看来他不是林知府的对手，被抢白了一番。
他看到整齐的院子，愣了一下，随即狠狠的瞪我一眼，“不愧是丫鬟出身，就是伺候人的命。”
我不与他一般计较，只好打理好我的日子，日日打扫煮饭，还做针线补贴家用。
我煮的饭菜也会带出宋文才的份，他起初放着不动，我也不劝，后来他抵不过诱惑，每顿吃的精光，只是仍不理我。
我也并不在意，现在的日子虽清贫，却好过府里行动便受拘束，我也不指望宋文才会待我好，能互不相扰已是万幸。
就这样过了两月有余，宋文才突然病倒了，烧得滚烫，我急忙请来郎中，为他诊治后，说是气结于心，要好好调养。
也难怪，不能娶自己的心上人，还得日日和我这丫鬟作伴，当然委屈了。
我为他请医问药，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足有一个多月他才渐渐好起来，我却瘦了一圈。
这天，我实在困倦，守在他床边睡着了，醒来时，就见身上披着他的衣裳，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有些愧疚又有些怜惜。
“我如此冷落你，你却毫不含怨，还这般照顾我，看来我今生的缘分在你这里，这些日子是我不对，请娘子不要怪我。我以后定不负你，否则让我不得好死。”
我湿润了双眼，轻轻的点点头。
我和宋文才成了真正的夫妻，虽谈不上琴瑟和鸣，但也是相敬如宾的，我想，这就是我一直期盼的相濡以沫吧。
在府里我学了一手好针线，如今正用得着，恰逢朝廷鼓励开荒，有大量流民迁徙过来，我们这个镇子竟变得比县城小不了多少。
这正好提醒了我，镇上没有绣庄，我每次卖绣品都要进城，如今多了这么多人丁，我为何不能开一家绣庄呢？
我和宋文才商议，但他不事生产，只说由我做主，我便大起胆子拿出嫁妆盘下一家店面，雇了几个绣娘和伙计，进了绸缎布匹，开起了绣庄。
因为手艺不俗，又有之前创下的名声，生意竟格外的好。
手头有了银子，我为宋文才请来名师指导功课，他进益一日千里，很快接连中榜，有了功名，我竟也摇身一变，成了个官太太。
只是本朝俸禄很低，可该有的官架子又不能少，这就苦了那些出身贫寒的官员，宋文才也因此默许我继续经商，只是文人骨子里终究是看不起商人的，而且官场上也有了些风言风语。
他待我日渐冷淡，不肯与我同进同出，也不肯让我陪他应酬交际，担心我给他丢脸，也担心我满身铜臭玷污了他的阳春白雪。
呵，那怎么花银子的时候又不嫌弃了呢？
下人们看出我有些愁容，就变着法儿哄我高兴，丫鬟纤雪劝我，“夫人何不出去逛逛，听说今天有犯事官员的家眷当街发卖，好些秦楼楚馆都盯着呢，您不如买些回来当绣娘，也是功德一件。”
我想想也好，就来到街上，没想到在一排女眷中，我竟见到了林子贞。
她披头散发，肮脏不堪，但难掩姿容艳丽，好几个老鸨上下打量着她。
毕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我怎忍心看她沦落风尘，忙命下人买下她，带回府里，待她装裹一新，才和她相见。
我们都没想到再见竟是在这种情状下，忍不住泪如雨下，哭了半天，她才止住悲声，向我一一道来。
那年我出嫁后，没多久她也嫁给了欧阳曦，两人感情甚笃，是一对佳偶。
只可惜好景不长，欧阳曦恃才傲物，得罪上官，被抓住罪名，下了大牢。
在狱里，欧阳曦抵不过折磨，撒手人寰，林子贞竟沦落到被发卖的地步，“婉娘，多亏了你，不然今日定没我的活路，如今你竟是大不同了。”
我轻轻的为她拭泪，“小姐，您别这么说，从今日起，这里就是您的家。”
我下令从今以后，林子贞就是我姐姐一般，不许任何人小瞧了她。
宋文才回来后知道这事，只淡淡说别委屈了人家，就往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我暗叹，到底还是与我疏远了，只是，我眼下也顾不上这些，我怕林子贞有寄人篱下之感，常与她排解愁绪。
忽一日，纤雪跑到我跟前，“夫人，您还不知道呢，听说老爷有了人，常常在书房相会呢，您要早做打算啊，您要不信，奴婢领您去看看。”
我跟着纤雪悄悄来到书房，一路人都没碰到人，直到书房门口才听到有男女嬉戏的声音，从门缝里瞧见地上散乱的扔着衣服。
岂有此理!我气不过一把推开门，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连忙分开，男的就是宋文才，女的赫然是林子贞!
“你们两个狗男女，做的好事，真对得起我!”
宋文才有些惊慌，但很快镇静下来，“满嘴里大呼小叫什么，到底是奴才秧子，既然被你发现，我也不怕告诉你。
婉娘，以你的出身哪里配得上我，更别提你还做商贾事，害我被人耻笑。正好你把正室的位子让出来，一个妾室就无所谓经不经商了，我们也不会苛待你的。”
我冷笑一声，既贪恋林子贞的出身和美色，又想要我做摇钱树去挣钱，真是好打算!
“我不会做妾的，给我写一封放妻书，我自会离开，放心，我只带些贴身银两，生意自然都给你留下。”
宋文才有些意外，动了动嘴唇，但最终只是愤愤说了句，“随你。”就甩袖离去。
我对林子贞一笑，“小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林子贞施施然穿好衣服，“婉娘，你本就是我的丫鬟，一切都是我施舍给你的，如今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我点点头，“那我祝你们白头到老。”
宋文才看来真是猴急的不行，没两日放妻书就放到我面前，我拿起收拾好的东西，去辞别林子贞。
一见面，林子贞看见我旁边鼻青脸肿、鬓发蓬乱的纤雪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临走了还要折磨人吗？”
我摆摆手，“这是纤雪，是宋文才的心腹，我从她那里知道了些事，我想你应该也会感兴趣的。”
三个月后，泉州。
我带着银两和几个愿意跟我一起走的绣娘、仆从来到这里，重新开起了绣庄。
之前我就听说，泉州有港口，我们的绣品从这里卖到海外，颇受外邦的喜爱，本就想在这里开分号，如今正好重新开始。
果然，有手艺，有积累下的人脉，很快生意又风生水起。
只是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惊得我刺破了手指，鲜血染到了绣品上。
林子贞在酒里下了毒，和宋文才双双毙命了!
我早猜到林子贞会报复，但没想到会用这么决绝的方式。
那天我撞破奸情后，回去一捋，发现了纤雪的可疑之处。
她怎么会突然怂恿我去买人，还正好买下了林子贞，后来又提醒我去捉奸呢？
果然，我一番盘问下，她道出实情。
原来宋文才一直未能忘情，知道林子贞遭难后，就派她去狱里打点，又利用我买回林子贞，再把奸情摊到我面前，就是想逼我让出正室之位。
只是宋文才没想到我会决绝求去，更没想到纤雪不经吓，说出了另一个秘密。
宋文才不光派她打点，还让她贿赂狱卒，要了欧阳曦的命，不然他哪能抱得美人归？
林子贞听完面无人色，无论她人品如何，对欧阳曦倒是一片真情，而宋文才不过是她想求个依靠罢了，却没料到，竟委身给杀夫凶手。我想，她就是那时存了死志。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半生纠葛缘尽，想起当初宋文才对我发的誓言，实在如同隔世，想必他也没想到会有应验的一天。
其实世间事无非是自食其果，善恶到头终有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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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杨仙仙，一个在情感领域深耕的自由撰稿人。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全职妈妈。微信公众号杨仙仙(ID：yangxianxian1989)，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问题请联系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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