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分手太草率,结婚太匆忙
2023/3/1 12:10:33 桌子的生活观
一张聚焦于生活里的智慧、温暖的桌子文丨苏希西
来源丨苏希西
时光拉回到2013年冬。
翟文辉是以一种强势而惊艳的姿态,呼啸闯进我的生命。
那年我22岁,大四,刚和初恋男友分手不久。
确切地说,是我拿到他在美国留学时劈腿另一个女生的铁证。
那个女生把他们两人的激吻照,用邮件发给了我。
当时我正在图书馆备战考公,看到照片的瞬间,心口像被一拳击中。
疼得喘不过气,眼泪哗哗涌上来。
我想我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在寂静的图书馆里失声痛哭,可就太难堪了。
冬天的长江大道可真冷啊。
我和初恋在电话里大吵一架,他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反咬我一口,说我不信任他。
最终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一个人在江边踽踽独行。
天空飘起零星的雪粒子,我边走边哭,伤心得不能自已。
七年的感情,原以为会从校服到婚纱,从婚纱到白头。
没想到对方仅出国半年,这份感情就露出不堪的败相。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失恋的下午,一辆SUV停在我身边,有人降下车窗唤我的小名,“妹妹?”
我红着眼圈回头,只见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下来。
身穿黑色羊绒大衣,围一条灰格子围巾。
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腿,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像某个韩国明星。
他眉眼弯弯地招呼我,“真的是你呀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逛呢?你看下雪了,快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愣了两秒才认出他来。
他是我爸前几年带的博士生(我爸是大学教授),那几年经常出入我家,有时候也留下来蹭饭。
我爸妈总是亲热地叫他“小翟”,或“文辉”,他也跟着我爸妈唤我“妹妹”,我高三那年,他还开车送我上过辅导班。
记忆中他比我大八九岁,当年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但对一个中学女生来说,是可以称呼“叔叔”的年纪。
我从来没有留意过他长得怎么样。
直到今天——
我好像才get到他成熟英俊的颜值。
但也仅此而已。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长辈。
那天他送我回校,路上他聊起以前的往事。
基本都是他在说,语气温和,声音舒缓,让人感觉很放松。
我对他的印象分又加了一点,觉得他情商很高。
因为我的嗓子已经哭哑了,而他所有的话都不需要我应答。
快到学校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我一看是美国的号,知道是初恋换了手机打来的。
不想接,挂断,调成振动。
结果他一直打。
我气得索性关机。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我道谢之后,推开车门。
却见翟文辉从另一边下车,把他的羊绒围巾绕在我的脖子上。
我连忙推辞,他笑着按住我的手,“围着吧,看你小脸都冻白了。”
那围巾实在太暖,我犹豫了下,他自然而然地揉揉我的后脑勺,柔声道,“去吧。”
我进了校门,走出很远,回头看他还靠着车门,站在原地。
他朝着我挥挥手。
那道挺拔的身影定格在风雪中,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成为我生命中温暖的底色。
是的,翟文辉次日就打电话约我吃饭。
我本想拒绝来着,可转念一想,人家的品牌围巾还在我手里呢,不能不还呀,就答应了。
就在那次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翟文辉以前有个谈过八年的女朋友。
两人已经订婚,却被他无意中发现,未婚妻经常借出差的名义,去外地和她的上司开房。
翟文辉苦涩地一笑,轻声说:
她是我的初恋啊,我一心一意,付出八年的情感,想着跟她白头偕老……
可就是这样的初恋,把我的心伤得透透的……
我心里有个隐秘的角落,似乎在微微发酸。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理解他的伤痛。
我也跟他聊起了我的初恋,轻描淡写的口吻,一点点掀开自己的伤口。
他跟我举杯,笑道,那样的渣男不值得你浪费一秒钟去留恋。
妹妹,初恋就是用来路过的。
祝我们以后,都有新的开始。
其实任何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想到初恋男友,心尖上就有根针往里扎。
不可否认,在那段最脆弱、最难过的日子里,是翟文辉一点点把我拉出来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说要我做他女朋友之类的。
只是总去我学校找我,或者周末约着一起吃饭、看电影等等。
随着时间的流逝,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人都把我们看做是一对儿。
只有我们自己还没戳开那层窗户纸。
那年春天,我和他去郊游。
下山的时候我崴了脚,他背着我,一步一挨地下山,后颈淌出薄汗。
我有点心疼,问他,“是不是我太重了?”
他依然是笑,“整个世界都背在身上,你说重不重?”
不得不承认,成熟男人的甜言蜜语,简直是要人命。
人间四月的山涧里,春风拂面,樱花如雨。
而我的心,为他软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开始正式交往起来。
大学毕业后,我入职公务员队伍。
工作稳定了,就开始见家长,谈婚论嫁,随后敲定婚期。
翟文辉的父母对我非常满意,第一次见面,就封了一万块的大红包。
翟妈妈还硬是把祖传的玉手镯褪下来,戴在我腕上。
相反,我家里的意见有点分歧。
翟文辉虽然是我爸的得意门生,我爸一开始却并不同意我嫁给他。
理由竟然是:翟文辉这人太聪明,我爸觉得我是个小憨憨,嫁给他以后在婚姻里会吃亏。
我妈急得要跳脚。
因为我的初恋男友家是农村的,她曾坚决反对,认为门不当户不对。
而翟文辉父母是做生意的,属于城市中产,有车有房,家境优渥。
他本人学历又高,人长得也好,我妈认为我错过他,以后绝对找不到更好的。
但是我妈从来拗不过我爸。
直到不久后,我爸因为肛周脓肿住院,做了切开引流手术。
那个手术极其痛苦,我爸是老一派的知识分子,清高,注重隐私,不允许护工碰触他的身体。
术后排便的时候,我爸疼得直颤抖。
是翟文辉一手扶着便盆,一手握紧他的手,给他力量支撑下去。
我爸在医院住了两周,翟文辉在医院陪了两周,衣不解带。
从擦拭身体,到喂饭喂水,端屎倒尿,事无巨细,把他照顾的妥妥帖帖。
最后是我爸被感动了,终于松口。
说说我的原生家庭吧。
其实我一直是个挺自卑的女生。
我爸是大学教授,而我妈却只是一个中专生,多年来一直在政府部门做临时工。
是的,你们没想错,我爸是二婚娶了我妈,两人之间有16岁的年龄差。
多年来,我妈一直背负着小三上位的骂名。
我爸有个智商超群的长子,和他前妻一直定居在美国,近些年来才回国发展。
而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的智商和外貌都随我妈。
长得也许还算靓丽,但资质平平,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孩子。
高三复读了一年,最后也只是上了个普通一本。
从刚上大学,我就开始备战公务员考试。
因为我妈告诉我,你爸这人太清高,他不会为了你的事去求人看脸,你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
别人考公,是备战数月,而我,足足准备了四年。
我想证明给我爸,给所有人看,我也不差的。
配得上任何学霸男生,就算脱离父母的庇护,也能过得很好。
2014年秋天,我和翟文辉举办了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婚后一年,我们添了个可爱的小公主。
翟文辉的公司也走上了正轨。
他拿到我爸在生物制药领域的一个专利后,利润逐年翻番。
我们换了大别墅,雇了两个保姆,一个司机。
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美中不足的是,我孕期患上胆结石,食欲很差,经常吐得死去活来。
我们的女儿因此早产一个月出生,体质很差。
我刚出月子就做了胆囊摘除术,也没能坚持给她母乳喂养。
女儿经常生病,一生病就需要住院。
一住院就是一周两周,甚至半个多月。
我希望翟文辉多陪陪女儿,可是他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女儿一生病,就是我硬着头皮跟单位请假。
因而连续好几年,我的年终考核都是单位里垫底的。
偶尔有抱怨,翟文辉就让我辞职。
说我赚的那点钱,还不够给两个保姆开工资的。
后来我就对他不做要求了。
创业艰辛,事业刚刚有了起色。
他雄心勃勃,想要把公司做大做强,这没错。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分给事业多一些,分给家庭就会少一些。
我能理解,也能接受。
但我心里的苦楚,无人知晓。
女儿三岁的时候,婆婆话里话外,开始催生二胎。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翟文辉已经多久没有碰过我了。
怀孕不是我一个人想怀就能怀的啊。
他每天早出晚归,到家沾枕头就睡,天不亮就赶去上班。
我们上次的夫妻生活是多久以前?半年,还是一年?
可是这些,我没办法对婆婆开口,也没办法对其他任何人开口。
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是高贵的总裁夫人。
住豪宅,开名车,十指不沾阳春水,是朵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没有人知道,无数个寂寞的失眠的夜晚,我是怎样睁大双眼,一点点被孤独和黑暗吞噬。
如果说女人是花,各种各样的花。
那么,我还没有完全盛放,就已经彻底枯萎了。
是在2020年初吧,疫情引起大面积封城。
翟文辉被封在公司,而我和女儿、保姆、司机被封在家里。
原先的司机辞职了,新换的是个清秀标致的小伙子。
好像比我还小着两岁,有点“国民校草”的那种味道。
可是封禁在家,没有多长时间,他竟对我动手动脚。
我告诉翟文辉后,他立刻就把这个司机开了。
这次是个三十多岁,眉眼深邃的成熟男人。
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电,有种脉脉的深情。
不知为什么,那目光令我极度不适。
我自作主张,没经过翟文辉同意,直接把他炒了。
又过了一个月。
有天上班,我在微信上收到一个好友申请。
对方的头像是普通的山水风景,朋友圈也空空如也。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是我的前男友,陆诚。
颤抖着手,点击通过。
真的是他。
陆诚对我揭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生命中的一切,在斗转星移间,似乎全都改变了。
我迎来人生中最黑最暗的一段日子。
原来,那两个英俊帅气的司机,真的不是巧合。
翟文辉已经出轨多年,甚至有个亲生的儿子,比我女儿还大两岁。
那个孩子一看就是他的翻版,连亲子鉴定都不必做。
他之所以跟我结婚,是因为看中我爸在生物制药领域的人脉,以及我爸的医药专利。
依靠我爸的人脉成立技术团队,拿着我爸的专利,赚到第一桶金。
他开始不满足了,想要转移投资,并迫不及待地要甩脱我。
只是,他依靠岳父起家,我没犯错,他还真不方便提离婚。
于是就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制造我出轨的证据。
两名司机失败后,他找到我的初恋男友。
许下重金承诺,要他引我上钩。
我用很短的时间跟他摊牌,不顾父母的阻止,跟翟文辉办妥了离婚手续。
正如我父亲所料,翟文辉智商极高,早早就把婚内财产转移得七七八八。
我们最终商议的结果,女儿归我,我爸婚前买给我的一套三居室归我,我工资卡上三十多万的余额归我。
其余的归他。
我无异议,只求速速解脱,尽快远离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领取离婚证的那天,是我29岁生日。
从22到29岁,犹如恍恍惚惚一场梦。
梦醒一切成空。
除了女儿,我什么都没得到。
可是那天我化着漂亮的妆,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释然和放松。
说说之后发生的一些事吧。
翟文辉跟我离婚后,立即跟他儿子的母亲成婚,并开始转战投资金融圈。
一开始,确实赚了不少钱。
他开始频频上电视,作为“省纳税大户”接受采访,一时风光无两。
大约一年半后,他的公司开始爆雷。
那个所谓的投资,说白了就是P2P非法集资。
像一个又一个肥皂泡泡,吸引一夜暴富的人们去“种金子”。
爆雷之后,翟文辉名下所有的钱财物都被查封了。
等待他的,将是最少数十年的有期徒刑,甚至,无期徒刑。
有熟识的人恭喜我,说我幸亏离得早。
不然,不死也得陪他脱层皮。
我听闻这个消息心情复杂。
没有幸灾,没有乐祸,那个男人毕竟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
他犯罪坐牢,也会影响到我女儿未来的前程。
但我没有过多难受的情绪,出来混,一切都要还的。
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当初跟我前男友陆诚分手分得太草率,甚至拒绝给他辩白的机会。
他一介穷学生,当年在美国留学,参加同学生日聚会的时候,突然有个陌生女孩,搂住他亲了一口。
事后说是跟闺蜜们打赌输了,让他不要介意。
他在错愕地推开那女生之前,在被强吻的瞬间,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起的笑。
于是,就有了那张“亲密拥吻”的照片,并辗转传到我的邮箱。
我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他急得订了最快的班机,想回国亲自跟我解释。
但他刚下飞机,邮箱里就收到几张照片。
是我跟翟文辉在雪地里依依惜别的情景。
高大帅气的男人,背靠豪车,把围巾围在我在脖子上,宠溺地摸着我的发顶,满目深情。
我们接到邮件的标题,写着几乎相同的一句话:
你配得上他(她)吗?
是的,我有满心的自卑,陆诚又何尝不是?
我们也许相爱过,但最终不敌年少的骄傲和自尊。
那样清澈纯真的爱情,被深谙人性的男人,一句戏谑般的反问,击得灰飞烟灭。
而七年之后,陆诚身边早已有了相知相爱的恋人。
我唯一能感叹的是,自己少女时期没有爱错过人。
但也仅此而已。
时光无法倒转。
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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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苏希西,专栏作者,前儿科医生。代表作:自传《我为什么要拼命爬出底层社会》,长篇小说《等你报效完国家,能不能回来抱我》。公众号:苏希西(ID:bysunxixi),后台树洞,等你来撩。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问题请联系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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