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唐山这件事的争论，暴露出国人的“工具意识”还很落后
2022/6/14 11:56:14 头脑大国

     我前两天写了两篇文章探讨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重点强调了一下法律作为社会治理的工具，必须依靠打造更合理、更完善的工具并且维护它的功能，而不是动不动就呼吁什么“从重、从快”之类的，所以，我这个论调自然就与不少读者发生了分歧。

     其中一种分歧在于，有些读者愤愤不平地质问我——“你以为我们真的有法制吗？”

     这当然是气话，表达的是这些读者对于我们现有法治水平的一种不满意，这种气话和牢骚，我觉得也没有大问题，但我觉得他们的问题在于——如何对待一种不够完善的工具？是因为工具不够完善就打算放弃使用工具而去依靠人力了吗？

     许多人就是喜欢这样非此即彼地思考问题，比如，当上个世纪全世界的汽车技术还不够先进的时候，难道就应该选择放弃使用汽车而去重新使用牛车、马车了吗？

     当然不应该，而且大多数人的思维是正常的，所以他们坚持发展汽车技术，努力改进汽车这种工具，直到现在出现了特斯拉这种已经比较完善的交通工具了，而且也正在寻求无人驾驶技术，可以无限降低事故发生率。

     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也是一种社会治理工具，工具的水平总是有高低优劣，但是，最不能要的一种想法，就是当你觉得这个工具还不够完善、还存在很多毛病时就想着放弃它而去恢复人力、人治。

     那就太愚蠢了，工具再烂，它也比完全依靠人力强百倍，而且，打造工具和维护它的正常运作才是文明社会的唯一选择，所谓文明进步，本质就是工具的进步——包括生活、生产用的工具和社会治理的工具。

     有人爱说——“拿起法律的武器”，我觉得大体是没错，但是如果更准确地理解的话，应该把法律视为工具而不是武器，因为武器这种东西，更凸显的是杀伤力、惩罚力，这就不能全面而准确地体现法律的核心功能。

     法律的核心功能，应该是作为一种制约人们在社会生活的行为规范的一种工具，它就像“游戏规则”一样，展示了人们可能的各种行为会带来的奖惩机制——比如，你这样做会受到保护，你那样做会受到惩罚，而且其中对种种行为的特定条件和制约方式都做了明确而细致的规定。

     那么，就像任何家电工具一样，比如汽车、手机，它在每个时期都存在许多漏洞和缺陷，但你不可能因为它们有缺陷就想着——算了，这个车子这么烂，我还是靠双腿走吧，步行几千公里去哪去哪；或者是～这个手机太烂了，通话质量这么差，拍照这么不清楚，我还是隔着大山对朋友喊话吧，或者养只信鸽来飞鸽传书吧？

     我的意思就是，想解决社会各种犯罪问题，还有各种执法不公、甚至枉法、什么黑恶保护伞的问题，总归是要坚持“工具思维”——寻求对法律工具本身的改进和监督机制，让法律的工具效能更合理，让它的普遍性和公正性更加完美，而不是一遇到问题就想着靠什么“严打”“专项斗争”之类的“特殊处理”来搞掂。

     国人的工具思维一向是薄弱的，这也体现在我们的教育上，比如上个世纪我们一度热衷于推广什么“速算法”、“超级记忆法”，寻求各种依靠人力和人脑的“超常发挥”来获得某种知识优势。但是，这个时期的西方人在忙什么呢？他们并没有沉迷在这些方面，而是努力去寻求创造计算机、电脑、软件、芯片这些工具，所以，几十年下来，差距已经很大了，这个差距我们都能感受得到。

     再说说围棋这个事，我们国家一度投入人力物力去发展围棋事业、培养围棋人才，也曾经风光得很，出现了聂棋圣、柯洁这样的世界一流高手。

     但是，一向被我们鄙视为不懂围棋智慧、没有东方文化、策略思维的美国佬，却在人工智能方面突飞猛进，几年前制造出了阿尔法狗这样的围棋机器人，我们最厉害的棋手柯洁几番战下来，全面溃败，并且他发出哀叹——“我们人类几百年来积累的那些围棋智慧，在机器人面前几乎不值一提。”

     市场经济也是一种社会型工具，就算这种工具存在毛病再多，它也是最大限度地实现了人类的高效合作与资源的最佳配置，它在最差的时候也比什么自力更生的“小农经济”、“计划经济”的效能要强上百倍，任何一个发达的国家无一不是充分发挥了市场工具的产物。

     但是国人对经济上的“人力”与“人为“总是抱着侥幸，每当在全球市场上发展不够理想时，总是又打起“退出国际市场”、“回归计划”的主意，包括司马南、李光满这些人就是这类喜欢刻舟求剑、坐井观天的典型。

     这就是工具和人力的差距，也是文明和野蛮思维的分界线。

     无论是追求美好生活还是寻求更和谐的社会环境，必须坚定不移地改进和维护“法律工具”，摒弃一切侥幸的“人力”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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