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学者生活，还值得过吗？
2022/7/16 9:05:21 在学术界谋生存

     昨天，武斌学长浏览了《学者的术与道》，写了一篇敏锐的书评，我转发了。今天重读，再次感到下面这段话的冲击力。

     《学者的术与道》是写给青年学者的，是给年轻学者讲的治学之道。正如李连江之前出版过的几本书，如《在学术界谋生存》等，此书也是向青年学者们传授具体的治学经验和方法。对于青年学者来说，这些经验和方法，包括心态和志向，情绪管理和健康管理，都是很宝贵的。但是对我来说，在其中所感受到的，却是现在所谓“做学问”“做学者”之艰难。现在高校和科研机构工作的青年学者所面对的第一等压力，就是数字化的考核，被要求在什么等级的期刊上发表论文，甚至还有哪一家期刊的文章等于另外期刊的两篇这样的算数性指标。所以，尽管李老师的书已经告诉你写论文和发表论文的术与道，告诉你“不发表就出局”的严酷现实，文章还得自己写，发表的期刊还得自己找。这样的学者生活，还值得过吗？所以，如果是我来谈这个问题，第一就是要告诫青年朋友，“慎入”。正如马克思说过的，在科学的入口就像在地狱的入口一样。读完了博士博士后，也不一定继续走学术研究的这条路。世界上的大路千万条，不一定都通罗马，通向耶路撒冷也行。

     武斌学长机警地捕捉到我近几年的心态变化。比较《不发表就出局》与《学者的术与道》，可以看到一个明显的区别。前者比较强调学术生涯是值得追求的特权，后者更强调在学术界谋生存求发展的种种艰难。

     武斌学长和我都是车铭洲老师的学生。车老师说：“实事求是，既是科学方法，也是道德境界。”我谨遵老师遗训，谈治学一贯实事求是。同样的实事求是态度，为什么得出了明显不同的结论？

     “实事”变了。

     《不发表就出局》面向已经进入学术界的大学教师，那时的学术环境与现在有很大区别。

     所以，六年前，我不会这样说：学术制度要求你出水货，你就出水货谋生存，这样做没什么错。

     我也不会说：做学问跟做文章是两回事。我跟在美国读书的博士生谈治学，鼓励他们先做假大空的东西，名义上谈中国，实际上懂中国的人都知道谈的不是中国，是虚幻化(stylized)的中国。但是，如果那是谋生存必需的，是美国学术界要求的，就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等谋定生存后再回头做真学问。

     不能不谋生存，也不能不回头做真学问。如果预感无法谋定生存，千万不要进学术的门。

     如果不以做出自己的学问为志向，学术生涯就像苏轼评贾岛的诗：“所得不偿劳。”不如去当律师，做生意。

     但是，谋生存求发展，不妨走曲线救国路线。在大学任教，来自制度的压力，不能硬顶着。人家要求你出半真半假的东西，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要那种东西能发表，你就去发表那些东西。没关系。

     只要注意一点就行，就是不要在求生存的过程中把自己的灵魂卖掉。如果在求生存的过程中卖掉了自己的灵魂，学术生涯就真不值得追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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