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吏断狱
2022/11/13 8:54:30 在学术界谋生存

     读叔本华的《人生智慧箴言》，有点像读鲁迅先生的杂文，也有点像听老吏断狱，一要专注，二要有阅历。比如，下面这段话很妙。

     浪得虚名，出自瞬间的高估，属于黑格尔拥有的那种名声，属于利希滕堡描述的那种名声：“由朋党小圈子宣布，由空洞的头脑响应；——但是，有朝一日，后人会叩开花花绿绿的辞藻之屋，细看时尚已经飞走的美丽鸟巢，推开缔结已经失效之密约的居室，发现一切都空空如也，连一个能自信地说‘请进’的渺小思想也找不到。他们会怎样莞尔而笑!”

     接下来的一段话更值得玩味。

     徒有虚名的人，必须靠虚名度日，名声本来只应该是功业的象征与反映，然而他没有功业。不过，这虚名一定常常令他烦恼。他的自恋会产生自欺，但尽管有自欺，他仍然有时会在不适合停留的高处感到晕眩，有时也会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枚冒充金币的铜板。这时，他会害怕被揭穿，畏惧他应得的羞辱，特别令他惊恐的时刻，是他在智者的凝视中读出了后世的判断。所以，他如同凭借假遗嘱而占有了财产的人。

     毫无疑问，叔本华笔下的“他”仍是黑格尔。但是，有点阅历的人都能想到这样的“他”，甚至熟悉这样的“他”，也能揣测“他”的心态。但是，做出如此犀利的分析，用如此精妙的语言表述结论，是大哲学家特有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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